第一章 凋零
秋天,风起了。
枯干的落叶打着旋儿跌落在地,被埋在了这个萧瑟的季节里。夏花谢了,凋零成一片凄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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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,风起了。
茶杯跌落在地,砰。
徐思哀的手指颤抖着,感觉全身都不受自己控制了。她跌倒在地上,愤怒地瞪着眼前那张在微笑却显得如此狰狞的脸庞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
“郁……姨娘……你……不得……好死……”
那个被称为郁姨娘的女人面色突变,上来就是一记耳光,阴狠地吼叫道:
“小贱人,你现在还有什么可嘴硬的。我可是你正经的嫡母,礼部尚书徐府的徐夫人。”
突然,那女子像是想到什么似的,又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容:
“来,叫我一声母亲,我就给你解药。”
徐思哀又是一阵抽搐,毒药开始侵袭她的胃部,痛得让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。她的下巴突然被女人的脚尖勾起,让她不得不直视郁姨娘的眼睛。
“好丫头,快叫母亲呀,快呀。叫了我就给你解药。”郁姨娘的狞笑看得人毛骨悚然,但徐思哀已经痛到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了。
母亲……母亲……徐思哀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这个人存在过。但她幻想过被母亲抱着、疼着的样子……不,那不可能是郁姨娘的嘴脸……母亲应该是最温柔最和蔼的……看着她像看着最珍贵的宝藏……不是郁姨娘……不是……
“你……永远都不可能……是我的母亲……”徐思哀喘得非常厉害,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完了这句话。
“那你可别怪我翻脸了!”郁姨娘的笑脸又一瞬间变成了狠毒的表情,冷冷地说。她摆弄着手上的镯子,漠然地注视着地上翻滚抽搐的女孩。
徐思哀的眼神开始涣散。
她可是徐府正经的嫡出三小姐啊……今天竟然被一个即将扶正的姨娘用药毒死在了这寺庙的客房之中。她怎么就会信了这个狡诈的郁姨娘的话和她单独来寺庙上香……郁姨娘说是要给因为生她难产而死的母亲敬香火,她怎么就信了……大姐劝了她无数回这些姨娘妾室都不是好东西,她就是不听……她以为待每个人好,别人就会待她好啊……这难道不对么……哪里不对……她从来都没害过人啊,为什么要落得这样的下场……而面前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,却能够代替她母亲做一辈子的徐夫人……
老天爷你不公啊,不公啊!
她感到世界正在一点点地远去。朦胧中,她好像看见了一个微笑着的女子向她张开双臂……那女子没有郁姨娘华丽的装扮和狰狞的笑容,穿着素淡的衣裳冲着她笑。徐思哀扑过去,在女子的怀抱中甜甜地喊着:“娘……娘……”
“娘……”徐思哀说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字,在梦中离去。
“晦气东西。”郁姨娘嫌恶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纤弱的女孩,自言自语,“要不是为了顺利除掉你,我怎么会去花一百两黄金买这无药可解的奇毒,用在你身上。只有这种毒在人死后不显任何痕迹,才能干干净净把我摘出来。”她和徐思哀两个人出来上香,出了事老爷必定先怀疑是她干的。在府内杀人动静又太大,只有在外面毒杀后把尸体运回府内伪装成暴病而亡,这才干净利落,毫无破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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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,风起了。
“滚出去!哪家人家的野丫头,这药店的药是你这几文钱就能换到的吗?你当我们是生来就该救济的啊!药店不挣钱我们全家喝西北风啊!”
陈娇被药店掌柜--一个面色不善、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给狠狠地推出了店铺。她拿着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百个铜钱想要换娘亲救命的药,却遭到了掌柜无情的嘲讽。
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溢出。她这一天跑了全县城全部六家药房,掌柜的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表示为难,没人肯接济她。
她娘的风寒拖了半个月转成了肺痨,再不喝药就回天乏术了。家里五个妹妹等着饭吃,她又是心焦又是害怕。
陈娇很少哭,从小她就又是精明又是没心没肺。村里人都说她看着总是笑着,事实上心眼比谁都多。爹爹走后,村子里有个想要欺负她一家孤儿寡母的小混混,她抄起木棍就戳那人的眼睛,直把那登徒子吓得跑老远。以前村里还有个外面来卖米的以为她年纪小想讹她的钱,被她三言两语说来一大帮帮忙干架的,卖米的白送了她两斤然后连滚带爬地出了村再也没回来。
这次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动一个赤脚医生给娘看了病,但是开了方子这药钱却不知从哪来。
娘生病之前全家境况还不差,靠着左邻右舍的接济和娘的绣技,全家在父亲外出采药落崖身亡后硬是熬过了三个春秋。没想到一入秋,五妹阿如因为受凉而感染了风寒,娘日夜照顾她之后也感染了。全家的余钱只出的起一份药钱,娘全给了十岁的五妹阿如。
娘总说这病歇歇就好,只是一拖拖了半个月终于是恶化。现在娘亲整天咳着,已经下不了床了。她恨啊,恨药店那些只看重钱的势利鬼。难道家里穷,就连看病求生的机会都没有了么?她又不是白要别人的药,只是先欠着以后再还,难道他们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?
为什么城里富人家就家财万贯仆役成群?为什么穷人就连看病的钱都付不起?
她恨恨地咒骂着富人的奢靡,拖着脚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,没有注意到背后奔驰而来的马车。马车装饰富丽堂皇,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财物。骏马的马蹄声愈来愈响,等她蓦地回过神来转头一看,马已经到了眼前。
她被马惊住了,直直站在路中间没动。车夫一开始也没注意到这个瘦弱的小姑娘,当发现的时候已经快来不及了。
马车堪堪在陈娇眼前停下。车夫见她依然呆立不动,不满地喊道:
“你是谁家的姑娘,走路也不看看有没有车。我家少爷的车都开到眼前了,也不知道避一避。”
陈娇本就气愤伤心,一时怒起便失去了理智。她对着马车骂道:
“你们这群人是瞎了还是故意的,马差点把我给撞死,还要我让路?你以为你是什么人?”
车夫刚想对骂回去,却听见车内主子命令的口吻:
“安子,直接驾车过去,别理她。”
车夫不忿,但还是听了命令想要绕过去。车内却又传来主人的声音:
“蠢材,叫你直接驾车过去,不是绕过去。”
车夫一愣,看着眼前看身形也就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有些犹豫。但想到办不好事主人那残酷的刑罚后,心又硬了起来。他回了一句“奴才遵命”,便扬起了鞭子抽打在马匹背上。
马冲着陈娇飞奔而来,她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,马车便将她直直撞倒。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头部一阵剧痛包围,热量从身体中迅速流失。她连话都说不出,只是瞪着眼。马车内传来一个男子慵懒的声调:
“哪里跑出来的乡下丫头,捡了丢路边去,真是晦气,还敢挡爷的路。”
她看到车夫下来把她拖到路边,再重新驾起马车扬长而去。她想怒吼却没有力气,眼睁睁看着撞伤她的凶手就这么离去。空旷的路上没有别人,她只看见车上一个耀武扬威的“冷”字,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。
离开世界前的最后一秒,她心想:我陈娇做了鬼也不会饶过你们这等小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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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的时候,花还没开,就凋谢了。因为自私的人折了它,弃了它。
然而,并不是每朵花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--因为那些不甘如此的花朵,会重生,会开得妖冶,会开得茁壮。它们会用美丽与辉煌让人侧目,从而找到真正属于它们的惜花人。
只是这一次的重生,多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戏剧性。一朵野玫瑰重生到了温室里,而出自温室的一朵百合开在了原野中。
这样的交换,是错了还是对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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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紫琅文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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